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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理游记 | 有一种苹果叫“李家庄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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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转自大理州人民政府     2021-06-17 11:59:5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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漾濞李家庄的苹果熟透了!

如果苹果有段位:黑铁,超市里的大苹果,光亮,甜脆,细腻,唯一的毛病是撑肚子,不敢多吃;青铜,儿时姨妈家晚熟的苹果,几年才得吃一次,香甜,稀奇的幸福味道;白银,李家庄山半腰的苹果,香甜如姨妈家儿时的味道,久违了的稀奇甜美,但比姨妈家的更鲜活、逼真;黄金,李家庄山高处的苹果,大洞的糖心,一口咬下去,浓浓的蜜香,又水又脆,吃过就难以忘怀。

李家庄地处大理州漾濞县苍山西镇美翕村委会,车出下关,上杭瑞高速,平坡口下,进漾濞县城,之后出苍山中路,东行15公里即达。虽然仅15公里,但路况与丙察察线有得一拼,土路,且路窄、坡陡、弯急,错车时非得找稍微宽一点的地方,两车均小心翼翼,才能免强通行,非老驾和越野车,难以上山。

山是苍山——苍山西面,海拔约2300米,山高水低,从高处看江水蜿蜒,村落棋布,有种超然世外的隐逸之感。峰回路转,忽见道路两旁现出片片低矮的苹果树,11月已经没什么叶子,结满了红通通的苹果。

再往上,一小坊房子前,一小伙村民正在分拣苹果,装箱,箱子上皆有“精品皇冠梨”“益农皇冠梨”“朋寧皇冠梨”“三和超市”字样,不知为何把苹果装到梨箱子里。苹果8元一市斤,进园采摘10元一市斤,跟老板娘要两个吃,也没有问题,咬一口,这李家庄山半腰的苹果,正是“白银”段位那种。

继续往上,是一个更大的院落,占地约三四亩,大门口挂着“李家庄农民专业合作社厂部”和“中共苍山西镇美翕村李家庄苹果园支部委员会”两块牌子。

走进院子,十多位村民手不停歇地分拣苹果,装箱。分拣的标准是按直径大小。60至65毫米为小果,5至6元一斤;75至80毫米为中果,8至10元一斤;85至95毫米为大果,约8元一斤。分拣一天,工钱为80元。

此时,老板娘挑来几个苹果招待,随手拿一个,小刀划开,天哪,豌豆大小的糖心,像金色的蜜汁,自己酿熟在苹果里——阳光充足、养料丰厚的苍山西坡,苹果在心底,甜美得自己把自己酿成蜜,一口下去,浓浓的蜜香迷醉着每一个味蕾,凉凉的果汁润泽心田。是的,甜,脆,细绵,嚼着嚼着就全部化掉了,一点儿渣都不剩,吃了一个,还想再吃一个!

李家庄的苹果,用专业的说法,就是有颜色,有口感。所谓颜色,就李家庄的苹果而言,“富士”品种要红,紫红,红透了才好吃,“金帅”品种要绿中带黄,绿和黄都非常正,才好吃;通常,苹果颜色正了就会有口感,即口感纯正,甜中带酸,味道好,甜度高,脆甜清香。

李家庄的苹果为什么这么好吃?这个苍山西面的小村子,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多苹果树的?李家庄农民专业合作社的法人代表任国富说起种苹果的故事,感慨万千。那是一个超出常人想象的故事。

在1993年8月以前,因为缺水、缺路,李家庄生活异常艰苦,村民一大个早上,只能翻山越岭背回来一趟水,通常是一小瓢水洗过脸再洗脚,洗好脚跟着喂牲口,像洗澡这种事情就是做梦一样的奢侈。

1993年,作为李家庄村民小组长的任国富,成立了李家庄农民经济联合体,投资100多万元,带着村民投工投劳,1月开工,8月通水,用8个月的时间,将远处的水引进村子;随后,1993年12月1日,任国富带着专家测量,并投资25万元,组织村民挖路,于1994年1月12日,花42天,挖通了从美翕村委会所在地到李家庄的8公里土路。

料不到的是,雨季来临,挖通的土路大半水毁,任国富不得不再次投资,组织村民修复水毁路段,先后总投资近80万元,才把路给彻底挖通。据任国富介绍,这些钱都是他和银行、朋友借来的,路一段一段地承包给当地的村民,挖好了就支付承包费,所以,当路挖通,他也已经负债累累。

与此同时进行的是,1993年1月,任国富找到漾濞县相关领导,到李家庄实地察看,并召开了座谈会,县农业局在座谈会上作出扶持李家庄100亩苹果苗的决定。

领到100亩苹果苗,任国富想到了“股份制”,动员村民以林权(分到的荒山)、劳力、农家肥等入股,迅速种下了100亩苹果苗;次年,用相同的方法,继续种下700亩苹果苗;1995年跟着种200亩,种成了今天1100多亩的李家庄苹果园,算来,这些苹果树也快30岁啦!

2007年,李家庄农民经济联合体紧跟时代潮流,更名为李家庄农民专业合作社,入股农户计106户。苹果园分为8个管护区,每个区一个负责人。经过20多年的摸爬滚打和壮大苹果产量后,逐步稳定为承包制度,即将8个管护区的苹果园,承包给10多家农户,进行管护、采摘和销售。承包费交还给集体,扣除合作社各项成本后,106户按各自的股份参与分红;承包费以外的销售收入,则归承包者所有;承包者管护、采摘苹果的费用,由承包者自行承当。这都是股东大会反复讨论的结果。

有意思的是,在承包户中,有一户是任国富的媳妇,承包了第六管护区的100多亩苹果,2019年,她需要向合作社交5万元承包费,因任国富是合作社的法人代表,你可以这样理解,他媳妇要向他交5万元承包费,同时,第六区的苹果管护权,归他媳妇,也就是说,任国富如果要采第六区的苹果,理论上需征得他媳妇的同意!2019年,第六管护区外销7000件苹果,每件苹果约40斤。

2020年又是一个丰收年。如果仔细观察,第六管护区的苹果树,和山半腰的苹果树,也略有差别。那就是下面的苹果树叶子都掉光了,而第六区的苹果树,仍然树叶青翠,结的苹果也更密实,一树一树看上去像是交通严重堵塞的苹果,假的一样,如非亲眼所见,真不敢相信,那么多按压上去一般在树上挤不下的苹果,是自然结出来的。

天很蓝,云很白,苹果很红,空气清新,走在这样硕果累累的苹果园,心情顿时变得好起来,感觉人生如此美妙,生命如此趣味盎然。

你如果问任国富苹果是否分大小年,一年结得特别多后,次年就会少结一点,他就会告诉你:年年都会结得很多,你只要掌握了苹果的生长规律,它就会结得又多又好吃。

“你把它研究透了,它就听你的话!”任国富笑笑地说。这也正是李家庄苹果好吃的秘密。同时,他也强调,糖心并不是苹果追求的品质,只要用心种植,不是糖心也会很好吃。

任国富善谈,但没时间长谈,来时他在苹果园里侍弄苹果,晚餐时他也没时间一起吃,虽然早早安排工作人员炖下老土鸡,他要趁着还有一点儿天光,再去苹果园里处理一些看上去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杂事,在我们吃饭的间隙,他又钻到苹果林里去了,就知李家庄苹果的“黄金段位”,是怎么侍弄出来的!

种苹果是件非常辛苦而又费工费劳的事情,每年12月中旬,要给苹果树修枝打杈,随后到次年4月,都要松土、施肥、嫁接,等开花结出小果,又要疏果,之后除草、防虫,八九月份开始采摘,直到12月。总之一年都有事情做,天天都有事情做,任国富家有10多位工作人员,采摘忙碌时,每天请工40人左右。目前,嫁在弥渡县的二姑娘和姑爷,专门从事苹果的销售工作;媳妇、大姑娘一家,在李家庄种苹果。这样一大家子,都忙碌在苹果后面。

当晚吃的是苹果鸡,因为那些鸡都是吃苹果林里的虫子长大的,晚上就飞到苹果树上睡觉。任国富家的厨房外面,就是一片苹果林,从玻璃窗看出去,一只白色的鸡和五六只红色的鸡栖在苹果树上,无比安详地准备睡觉,这一晚苹果树上的梦,想必也是和苹果一样香甜吧。